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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治日報記者 劉歡 法治日報實習生 楊金涵 法治日報通訊員 周胤伍
通過“人臉識別”注冊的電話卡，正在成為電信詐騙的幫兇，“臉”的主人卻可能對此毫不知情。
近日，湖北省襄陽市南漳縣公安局對外通報一起特別的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案。不法分子利用AI換臉軟件，把他人照片制作成轉頭、張嘴、眨眼等動態視頻，非法激活電話卡后，以450元至550元一張的價格售賣，為詐騙分子提供作案工具。
據悉，該團伙6名犯罪嫌疑人因犯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分別被法院判處有期徒刑1年至1年8個月。
用AI非法激活電話卡
2024年5月23日，南漳縣公安局接到廣州公安移交線索：轄區有人大量購買電話卡，疑似利用AI換臉技術實施違法犯罪。
民警根據線索展開調查，迅速鎖定犯罪嫌疑人林某，并于次日晚上在南漳縣城某出租房內將其抓獲。
現年25歲的林某，初中畢業后以游戲“代練”“陪玩”為生。
隨著技藝日漸精進，林某發現利用網上流傳的AI換臉技術，可以輕易破解游戲平臺的“防沉迷”系統，幫助未成年人繞過限制。
掌握相關技術后，林某便在各類游戲貼吧發帖炫耀，以此招攬“客戶”牟利。
2024年2月深夜，一名叫“林阿海”的網友找上林某：“用你的技術讓‘臉’動起來激活電話卡，每張提成200元，一天十幾張比打游戲輕松。”
林某點開對方發來的加密壓縮包，只見大量公民個人信息彈出，有姓名、身份證號、高清證件照等。
很快，兩人達成深度合作。林某先從“林阿海”處掌握網絡黑市渠道，非法購買大量公民個人信息，利用這些信息在電商平臺下單購買電話卡。
待快遞發出后，林某便以“地址錯誤”“臨時出差”為由多次改寄，隱匿蹤跡。隨后，林某利用AI換臉軟件提取居民身份證頭像，制作出眨眼睛、張嘴巴、點頭、左右轉頭等人臉動態視頻，非法激活電話卡，再寄到“林阿海”指定的地址。
“犯罪流水線”浮出水面
林某落網撕開了這張犯罪大網的一角。
南漳縣公安局迅速成立以副局長柴云波任組長的專案組。專案組“以錢索蹤”，調查發現胡某、何某與林某資金往來頻繁，且時間點與購卡、激活操作高度吻合。林某落網后不到48小時，胡、何二人相繼在其住處被抓獲。
原來，他們被林某貼吧“炫技”帖吸引，主動學習技術。林某則將購卡、“洗白”物流等環節交由他們，并發展海某為“物流中轉站”，通過多次轉寄攪亂運輸痕跡。
與此同時，民警發現林某賬戶有大量來自“少女哪吒”的規律性轉賬。
經查，“少女哪吒”是湖南人孔某，其男友顧某正是“林阿海”。
顧某為隱藏身份，用孔某信息注冊賬號、綁定銀行卡，贓款均通過孔某賬戶流轉。
通過對孔某賬戶資金流的逆向追蹤，民警還發現一名與顧某、林某均有交集的“技術大拿”邱某。
原來，林某初入行時技術粗糙，經邱某指導后，制作的動態視頻欺騙性顯著增強。
至此，完整犯罪鏈浮出水面。胡某、何某、海某等物流組購卡、轉寄并“洗白”痕跡，林某、邱某等技術組用AI換臉激活電話卡，顧某等供貨組將卡以450元至550元每張賣給下游卡商。
“整個團伙像隱藏在互聯網陰影下的高效‘犯罪流水線’，為詐騙分子輸送‘隱身衣’。”柴云波說。
深入攻堅補足證據鏈
起初，專案組以涉嫌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對林某立案并提請逮捕，但檢方認為現有證據尚不足以認定其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的主要犯罪事實，決定不批準逮捕。
案件一度陷入僵局。經與檢方反復溝通，專案組決定轉變思路，以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為由重新偵查。
在新的偵查方向確立之后，專案組立刻深入攻堅——
詐騙結果比對關聯。民警將涉案的368張已激活電話卡卡號逐一碰撞比對，發現54張被國家反詐平臺標記為“用于電信詐騙”，造成全國多地群眾損失數百萬元。
電子證據固定閉環。民警對20余臺設備深度勘驗，提取聊天記錄、操作日志、生成視頻，追蹤贓款流向，形成完整證據鏈。
主觀故意深挖明確。林某、顧某等人聊天記錄中頻繁出現的“黑話”，顧某刻意利用女友賬戶收款、指揮多層轉寄的隱蔽手法等事實，清晰證明他們對自身行為的違法性及可能造成的危害后果心知肚明。
最終，專案組歷時5個月，輾轉四川、湖南、河南、河北等地，在當地警方配合下將6名團伙成員全部抓獲，查獲電腦10余臺、手機20余部、電話卡100余張。
“詐騙分子利用這些披著‘實名認證’外衣的‘幽靈卡’，冒充客服、公檢法人員，實施精準詐騙，迷惑性極強，讓老百姓防不勝防。”南漳縣公安局網安大隊大隊長葉文俊介紹，該團伙不到一年激活販賣電話卡368張，造成損失超600萬元。
（文中犯罪嫌疑人均為化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