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財經大學研究生院最近發布了一則聲明:有“個別考生”考研落榜后,虛構高分考研成績并攜家人到學校鬧事,實際情況是該考生的分數并未達到國家線。
聲明一出,網上炸開了鍋。有人吐槽“反智考生”,有人直呼“丟人丟到姥姥家”,有人感嘆考生“清奇的腦回路”,有人扒出更多類似案例證明“吾道不孤”。
確實,這些年關于高考和考研,出現過不少匪夷所思的新聞,用網絡語言來說就是“連電影都不敢這么編”。
近一點的,2024年3月,重慶交通大學發布《關于部分考生謊報成績擾亂招生工作的聲明》。聲明中提到,該校陸續受理了幾位考生虛構高分考研成績攜家人到學校鬧事的案例,調查結果是,這些前來“維權”的考生中,有人數門缺考,有人低分未過線,甚至有人并未報考該校卻偽造了該校考研成績查詢截圖。
遠一點的,2020年,廣東湛江考生曹某高考235分,連普通本科都上不了,卻偽造了清華大學錄取通知書。家里準備大擺宴席慶祝,結果因為通知書上有錯別字被他人識破“穿幫”。
封面新聞今年2月曾報道,網上出現了一門“考研改成績騙父母”的生意。商家利用前端技術暫時修改網頁,甚至還細分出了“提供截圖”“提供錄屏”與“提供網頁操作”的服務。有商家更是宣傳“出成績兩天,已接幾百單”。
為什么要改考研成績?網友們在線推理,認為主要是考試成績出來后,自覺交不了差,只好偽造一個分數,表示“此天之亡我,非戰之罪也”。其中主要又分為三種考生,動機各異。
“跟風式”考研者。大家都考我也考,一個偽造的分數,是對自己跟風行為的合理化,也是對外界輿論的一個交代。
“執著式”考研者。有人出于繼續深造或逃避社會等動機,癡迷于考研,一個虛假但看似合理的分數,可以讓父母支持自己再次備考。
“被迫式”考研者。自己不想考,但拗不過父母的要求,這類考生習慣于服從父母,偽造分數主要是為了避免自己承受父母的失望、批評甚至怒火。
甚至有網友推斷:寧愿承受和父母一起到學校“維權”導致自己“社死”的風險,也不愿向父母說明真相的考生,可能是希望借助學校之手把自己納入“黑名單”,徹底斷送考研之路,讓父母沒辦法再逼著自己考研。
但是,不管動機如何,造假的行為已經觸犯了相關規定。西安財經大學給出的處理方案是:記入誠信檔案,情節嚴重的兩年內拒絕報考該校,涉嫌違法犯罪的移交公安機關處理。
偽造考研成績,作為直接責任人的考生付出代價理所應當,但我們還要看到背后的問題。
考生的身后是家長,偽造成績多數情況是為了應付家長。雖然從年齡上來說研究生考生基本已成年,但是從社會意義來說,他們絕大多數又是經濟未能獨立的孩子。在他們背后,給予經濟支持也給予期望壓力的,是家長。
如果家長能接受孩子原來的樣子,而不是跟風“卷娃”,那么考研大軍一定會大幅縮水。據公開數據,2025年全國有388萬人報考碩士研究生,報考人數已連續兩年下降,較2023年下降了86萬人,證明考研正在袪魅。
另外,家長如果不是“戰略上雞娃,戰術上棄娃”,能對孩子多一些了解,與孩子建立起一條良好而互信的溝通渠道,孩子也不會用造假來應付家長,甚至寧愿跟著父母一起去學校鬧事也不愿向家長說明真相。
家長也不是生活在真空中,在他們的背后,還站著整個社會的價值導向、分配機制和流動渠道。
我們這個社會評價成功的標準是什么?是高學歷,還是高收入?是職位高,還是名氣大?是自得其樂,還是處處攀比?是干自己擅長的事,還是干別人羨慕的事?
社會的利益分配,在效率和公平之間如何平衡?階層流動渠道足夠多樣化、足夠暢通嗎?
一個社會只有不斷優化這些問題的答案,才能不斷優化家庭和學校的教育理念,在優化理念下培養出來的考生,造假的動機也會越來越弱。
(安徽商報 元新聞評論員 陳衛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