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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總刷到一個凱蒂貓動畫吐槽:“從剛才到現(xiàn)在,遇到的每個人都是神經(jīng)病!”配文則是“打工人的心聲”。真正打工人的腹誹可能比這還要怨毒,對客戶,對同僚,更常見的是對上司:沒眼光,沒胸襟,沒追求……“他憑什么”的不滿積累到一定程度,自然衍生出“彼可取而代之”的心思。多年打工人做到資深時,再胸?zé)o斗志的咸魚恐怕心里也要活泛上一兩回:我要是領(lǐng)導(dǎo),這個事情肯定不會這么干。“我得志,弗為也。”這是孟子的話,小時候要求全文背誦,倒也覺得豪氣干云。我有我的理想,我有我的堅持,有的活兒我是不接的,有的電影我是不拍的——理想很高偉了,然后,就到了現(xiàn)實該給大耳刮子的時候了。
劇集《片廠風(fēng)云》就以一位好萊塢大制片廠的高級打工人突然升職為切入點開拍。面對這從天而降的好運,男主人公激動得手足無措,在片場穿梭的高爾夫球車?yán)锒伎毂钠饋砹?“要是讓我做主,我才不拍垃圾電影,肯定一直拍《安妮霍爾》和《羅斯瑪麗的嬰兒》啊!”觀眾當(dāng)中半老不小的文藝青年們,大概都被這句臺詞刀得猝不及防。然而高興了沒有十分鐘,大老板出場,一句話如同冰水澆落:“你該不會是那種只想拍文藝片的人吧?”都還沒來得及掙扎一下,剛冒頭的理想就干脆利落地給掃進(jìn)了垃圾堆。
另一方面,導(dǎo)演們又極其不待見資方,至少表面上是這樣。在導(dǎo)演看來,資方掏錢了就胡出主意,胡亂干預(yù)拍攝,怎么就不能做個安靜的金主,乖乖掏錢,然后任由藝術(shù)家們施展才華呢。劇集成功地塑造起了一個受夾板氣的制片廠領(lǐng)導(dǎo)干部形象:忙著并不想做的工作,滅著不是自己點著的火,心不甘情不愿地捅刀,好不容易混進(jìn)了查理茲·塞隆的派對,卻因為前面這些事兒而被大明星本人從派對上毫不客氣地轟走。他有一點理想,但缺乏付諸實踐的勇氣和辦法;他向現(xiàn)實低頭,卻又拖泥帶水,舉棋不定。看過幾集之后,只感覺大廠領(lǐng)導(dǎo)真不是天真爛漫的普通人能當(dāng)?shù)?你需要更高明的手腕,更柔軟的姿態(tài),更靈活的身段,以及更漆黑的良心。
《片場風(fēng)云》是一部喜劇,節(jié)奏張弛有度,行云流水。劇集的特色之一是邀請了從導(dǎo)演到演員的許多明星,以真實身份出鏡客串。這些明星客串跟劇情融合得非常舒服,沒有突兀的感覺。哪怕觀眾完全不知道馬丁·斯科塞斯或者史蒂夫·布西密是誰,也不會特別影響觀劇效果。雖然我總不由陰暗推測這是資方給自己的洗白戲:高調(diào)唱不得,誰干都一樣——然后大家就心安理得地躺在爛泥里了。但是劇集確實也拍出了工作中常見的進(jìn)退維谷的尷尬和荒唐感。最重要的是,它治愈了我的春困。每周都有一天能嘰嘰咯咯地笑到精神飽滿,對于打工人來說已經(jīng)是彌足珍貴的了。
（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