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的云彩來娶我。”這是電影《大話西游》中紫霞仙子對愛人的想象。
《大話西游》劇照
夢中情人應該是什么模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標準。但因為執著于“完美”,基本上也只能出現在夢中。
如今,AI伴侶的出現,讓每個人擁有專屬的夢中情人成為可能。
要不要找個AI伴侶?至尊寶和菩提老祖面對這個問題一定會重復那段對話:“不需要嗎?”“需要嗎?”“不需要嗎?”“需要嗎?”
一
大模型技術的出現,讓人類開始在AI的路上一路狂奔。電子寵物、聊天機器人已經不過癮,終于輪到“AI伴侶”登場了。
媒體報道,去年以來,AI陪伴應用的使用增長迅速,很多年輕人迷戀上了和AI談戀愛。“和AI談戀愛很自在。”云南女孩“CC”的感受頗具代表性,“想聊就聊,不想聊就不搭理。不管你發牢騷還是生氣,‘他’都會安慰你,情緒價值拉滿。”
AI伴侶 AI作圖
接受大量浪漫小說和愛情故事的數據訓練,通過對話等數據精準分析用戶性格特征,迎合用戶情緒需要量身定制回答,這是AI伴侶的大概原理。
換句話說,AI伴侶就像個博學浪漫的戀愛專家,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來的時候你就是TA唯一的“北鼻”,去的時候不帶走一片云彩,實現了《河東獅吼》中女主對老公的要求:“從現在開始,你只許疼我一個人,要寵我,不能騙我,答應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對我講的每一句話都要真心……夢里也要見到我,在你的心里面只有我!”
這樣的AI伴侶,怎能不讓人迷戀?
難怪很多網友在社會媒體上分享與AI的戀愛體驗:“AI比真人更體貼、更懂你。”“完全符合我對戀人的所有想象。”“人是假的,但陪伴是真的。”
不過,美好的AI伴侶也有美中不足之處:只要你欠了運營商服務費,不管“你儂我儂”了多少年,TA都會毅然下線,沒有絲毫牽掛。原來有多體貼,這時就有多無情,想起來也頗讓人傷神。
二
渴望自由是人類的天性,但是別人的自由總會成為我們自由的邊界。這個時候,只有獨處,才能享受到更多的自由。也難怪,有些人總是心心念念上火星——比起地球上規則的束縛,在火星上就可以無法無天。
但是,群居也是人類的天性。群居除了方便分工合作,互相滿足物質需求,還能互相滿足愛和被愛的精神需求。
要自由也要群居,阿西莫夫在小說《裸陽》中給出了索拉利星球上的人類生活設想。
《裸陽》 阿西莫夫/著
索拉利星上只有兩萬個人,但是有兩億個機器人。每個人都擁有巨大的住宅、廣闊的屬地,人與人之間相互隔絕,一輩子只會和一個人見面:指定的夫妻為了繁殖后代,在指定的時間見幾次面。索拉利人的社交依靠全息影像,當然,還有身邊的機器人。
所以,阿西莫夫設想的“不負自由不負群”方案之一也是AI,跟我們現在使用AI伴侶好像沒有多大差別。
AI伴侶的最大誘惑可能是,真人有獨立思想,但AI“你說啥就是啥”。有獨立思想的人之間要建立親密關系,過程必然包含沖突和挫敗、甜蜜和羈絆,五味俱全,還未必走到最后。而AI作為愛人,就像一塊方糖,只有甘甜,只要續費就能一直甜。
只有甘甜的世界,健康嗎?答案大概率是否定。正如阿西莫夫借《裸陽》中人物之口說的,“機器人無法懲罰小孩子,即使他的懲罰是為了孩子好。機器人只能看到孩子眼前的疼痛,看不到這對他們將來的好處。”“他們看不到未來。”
誰還不是個小孩子呢,尤其是在戀愛中。
但是作為人類,必須看到未來。
三
如果只把AI伴侶當作一個備胎呢?保留現實中的人際關系,只用AI伴侶來補充自己的情緒需要,應該沒問題吧?
理論上確實沒問題,但是現實中需要解決的問題也不少。
比如,要訓練AI成為貼心情侶,用戶就需要提供大量個人數據,這些數據一旦被不當使用或泄露,就會對用戶的隱私安全構成嚴重威脅。
AI伴侶的訓練數據來源廣泛且缺乏足夠的篩選與審核機制,如何防止TA用虛假信息、不良內容和扭曲的“三觀”影響用戶?如何防止對AI提供的情緒價值形成過度依賴?習慣了AI伴侶把自己當“國王”或“女王”,在現實中還能接受一個獨立思考的愛人嗎?
試想,如果羅切斯特身邊有個百依百順的簡·愛,他還會愛上那個倔強獨立的簡·愛嗎?
更何況,長期沉浸在虛擬的世界中,用戶可能會與現實社會脫節,變得更加孤僻、抑郁,引發健康問題。
特別是對于青少年,他們還沒有充分接觸社會,沒有形成穩定的世界觀和精神內核,上述問題一旦發生在他們身上,效果就會放大。今年10月,美國就有一位母親將一家人工智能公司告上法庭,原因就是她認為,自己年僅14歲的兒子因為沉迷于與該公司開發的AI聊天而自殺。
AI伴侶可能帶來問題,但是換個角度思考一下,正如汽車導致全世界每年50萬人死于車禍,我們也沒有放棄使用汽車。科技應用往往有利弊兩面,人類所做的是不斷地去規范使用,防范風險,揚利抑弊。
張愛玲說過,每個男人心里,大抵都有過兩個女人,紅玫瑰和白玫瑰。也許有一天,不管男人女人,都會擁有兩個伴侶,一個愛人,一個AI人。
(安徽商報融媒體評論員 陳衛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