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耿艷菊
今朝風(fēng)日好
集市上買來的一把紫根韭菜,擇凈,切碎。二三枚雞蛋,熱鍋里轉(zhuǎn)眼變成燦燦的蛋花。兩張豆腐皮折了又折,切成小到不能再小的菱形。小家伙笑嘻嘻看我調(diào)餡,青碧金黃,香氣在鼻翼下像溪水流淌。
做素扁食吃。這種素扁食,吃了很多年,總不厭煩。
和面,搟皮,包扁食。一個人在廚房獨自起舞沒意思,呼大喊小,一家人齊上陣。灶上水花開,一個個小扁食像一彎彎月亮,呼啦啦跑到水花里翻滾。尋常百姓家,日子的歡欣和趣味都在這里了。
好日子長什么樣?一家人熱鬧開心地在一起吃飯,說笑,靜守流年,比什么都好。
午后,三五朵菊花,七八顆冰糖,泡一壺菊花茶。輕嘬慢飲,淡淡的清,微微的甜。倏而東籬,悠然南山。
梅蘭竹菊四君子,入茶的是菊。菊花謙卑溫和,可大雅亦能大俗,既隱逸又入世。雅俗共一曲人間煙火,柴米油鹽醬醋茶。
菊花在枝頭清清靜靜開,怡情悅心。菊花在水中,緩緩又舒展,清氣益身。家常小日子,煙氣裊裊里迤邐著一分雅意,還有二分詩情,君當何求呢?
唇舌間纏繞著菊花茶的清甜,耳畔有歌聲舒緩?fù)褶D(zhuǎn),音響里在放陳瑞的《塵埃里的花》:遇見了你,心飄上了云端,又在云端上各奔天涯……
這樣聽來,又覺得是愛情,也不盡是愛情。手中白瓷杯里菊花瑩潤,在水中宛若枝上開。菊花遇見水,也是一種人間情分。它的清,它的氣,它的味,它的香,被水融化成一杯淡雅清新的菊花茶。
清代書畫家鄭板橋有一對聯(lián),正是對素淡生活的貼切寫意:白菜青鹽糙米飯,瓦壺天水菊花茶。
平常小日子,擔不起繁花似錦,它就是清淡的溪澗泉流,緩緩流出一脈光陰。內(nèi)心里有清歡,粗茶淡飯里亦識得妙滋味。
瓦壺易得,天水如今難求。細品,并非要天水才是有味。瓦壺出于泥土,性本厚樸;天水遠于塵埃,性本素潔。生活呢,也是要有瓦壺天水的厚樸素潔之心,方知日日是好日,看得見歡喜處,品得出清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