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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多變,蹁躚如舞。最驚心動魄的,莫過于驟然間從西南方向,滾滾而來的云。
遠遠望著,一團黑,如潑墨。彼時,還聽不到雷聲,只是漆黑一團,但能看得出云的滾涌,云的快速的升騰。隨著那一團云的升騰、前行,漆黑的云頭也開始了自己的擴散,漸漸地,由濃黑一團,邊緣呈現出略微的灰白,似宣紙上濃墨洇出的邊緣,又像是給云團鑲上了一層裙邊,披散生風;伴隨著的,是悶雷聲,轟隆隆轟隆隆……聲聲逼近,聲聲催人。
云至頭頂,便迅速擴散開,漆黑的一團,變作烏黑的漫漫,滿頭頂都被烏云遮蔽了。此時,雷聲轟轟作響,此起彼伏,仿佛不在一處,而是處處,處處是雷聲——有的轟悶陣陣,有的咔嚓作響,聲震寰宇。閃電劃起,哧啦哧啦,一道道撕裂著,執意要撕破那厚重的云。此時的云,由滾動、翻涌,漸漸安靜下來,一變為厚重的層層,濃濃的積于頭頂。
跟著,雨點就落下來了。先是,大顆的雨滴,疏疏而落,地面啪啪作響,一陣疏雨之后,暴雨傾盆而下……屋檐,密雨如瀑;半空,雨注如線;地面,流水漫溢。望遠山,但見迷蒙一團,盡在雨霧之中。
人,只能站在屋檐下,看雨。雨,來得急,停得也快。一段時間之后,雨停云潰。
本是厚重的云層,迅速裂開,裂出一道道縫隙,露出一隙隙藍天。陽光從云隙間照射而下,染黃了云隙的邊緣,于是邊緣處散溢出金燦燦的光線,天空中霞光萬道,絢爛極了,也驚艷極了。云縫緩緩拉開,把天上的云,拉成一塊塊,一團團,翻滾著向四下散去,那種潰散的氣勢,也驚人。
最后,天空是大片的藍,只有少數幾塊云,在天空中飄逸著,像一艘艘游弋云間的船,并且隨著風速的變化,不斷改變著自己的形狀。那一塊塊的云,仿佛是散兵游勇,意志渙散,有氣無力,漫無目的地走著自己的逃亡之路……
云,也是會偷襲的。早晨醒來,走進庭院,驀然發現天上擠滿了云,烏云沉沉,遮蔽了整個天空。是鉛灰色的,積得很厚,壓得很低,仿佛隨時都會沉落下來。空氣濕度很大,雨意垂垂,感覺,一場暴雨隨時都會嘩然而落。你焦急地等待著,可那雨卻只是一味地垂著,就是落不下來。濕濕的空氣,凝滯了,一絲兒風也沒有,只有沉悶,只有濕熱——凝滯的云,凝滯的熱,凝滯的精神狀態。
我覺得最“莫測”的,亦莫過于夏日的云。
那日,我正站在四樓上眺望。天空本是一晴如洗,一顆火辣辣的太陽高懸著。忽然間,一團云掠過樓頂,進入我的視野之中。
只是一大團,別無其它。最初,是黑白相混的一團云,我凝視著,在緩緩地飄逸中,那團云慢慢稀釋,漸變為一團白云。那團白云,繼續飄動,變薄變淡,最后,被撕裂,撕裂成數塊、數片,而且隨風移動,呈現出不同的形狀,如動物,如花草,如嶺埠……
我一直目送著,它們漸遠,漸淡,最終,消融于晴空之中。
夏夜看云,夏夜的云別有一份幽幻之美。天空深藍,清澈、通透。深藍的背景下,云的滾動亦有氣勢。通常是大團、大塊的云,風一急,云便滾滾而下,黑云與藍天交際呈現,藍天愈藍,黑云愈黑,映襯,成為了一種美。太過鮮明的色彩對比,還提供給人一種深玄的思考意味。若然,天空恰好有一顆大大的月亮,即會演繹“彩云追月”的生動景象,月在移,云在追,你追我趕,你凝視著,凝視著,天象莫測,大自然演繹出一種幽深玄遠的美。
朗月的晚上,幾塊云,靜止于天空,也好看。云,在藍天的巨大背景下,鑲嵌住了一般,是女媧補天落漏的巨石嗎?
（鐘讀花）